让伤口在遗忘中慢慢愈合

笔名哲理散文2022-03-30 22:28:500

从母亲家到我居住的地方,要穿过一条长长的街道,街道边有一个喧闹的集市。集市上满是汹涌的人群,商贩、城管以及各处聚集来的购物的人,当然,还有以各种手段在此谋生的人。

我曾在这里见过两个以乞讨为生的人。

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夫妇,都是四十岁左右的年纪,女子还算健朗,拉着一辆平板车,车上趴着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男子。我不想说他是卧着的,因为只有趴着,他才能把他伤残的四肢完整地展现在众人的面前。

其实,他那已经称不上是四肢了,只是艰难地钻出袖管裤腿的四节变形的肉骨头。就是这样的骨头,还那么怪异地扭曲着,细弱,暗黑,暴露在这样的寒风之下,早已失去了皮肤本来的颜色。就是如此还不够,他还不时用他那可怜的四肢支撑起自己,向路边施舍的人群致谢,那圆突突的骨头上有些皮肤已经破损,有殷红的血一点一点渗出来。

在见到他们第一眼时,我真的惊呆了,悲悯和难过像海啸一样涌过来。但紧接着,更加不可名状的悲愤袭击了我,我的心里慢慢升起一种厌烦和冷漠,继而是愤怒------为什么总要把那可怜的伤口像展品一样暴露出来?

忽然想起祥林嫂,鲁迅书中那个可怜的妇人,她也是如此,把心中血淋淋的伤口一次次撕破、展示,再撕破、再展示,终于,麻木到连自己都流不出眼泪了,而她,也成了人人厌烦的可恶且可怜的人。

也许,生活中,我们都曾让自己受过伤。

有的人在受伤后及时治疗,让它慢慢愈合,并努力避免以后的伤害。有的人却在受伤后坠入无底的悲痛,既不求援,也不自救,终于是给自己留下了永远无法修复的伤痕。有的人在受伤后,就如同中了罂粟的毒,反复撕裂,反复治疗,一生都牵扯在一种无法愈合的伤痛中。而其中种种,最可怜的莫过于总拿伤口示人,用自己血淋淋的伤痛,换取廉价的同情和悲悯。

想起这样一句话:说得出的痛,不是真正的痛,抢得走的爱,不是真正的爱!

真正的痛,是掩藏在岁月里的一把尖刀,直直地插入你的心脏,你拔它不出,却又在每一次呼吸中清晰地感觉到它的存在,生命不息,疼痛不止。

我的左手腕上曾经有过一道长长的伤口,在很长一段时间里,每每想起受伤的那个瞬间,我都会不寒而栗,心中便涌起一阵阵窒息般的疼痛。但不知什么时候,我发现那伤口已经慢慢掩埋在皮肤的纹理里,即便细细辨认,都已经寻它不出。

如此真好,让那些看见看不见的伤口,都在时间的抚摸下,慢慢愈合,慢慢忘却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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